玉山下的山居歲月

        那一年的冬天，彷如生活在冰庫，屋子永遠是潮濕的，永遠晒不到陽光，那壁癌的牆又抵擋不住外來溼氣。看樣子，也只能期待新宿舍趕快蓋好，這棟老舊的宿舍將會被淘汰掉。

山上冬天濕氣重，晚上睡覺，總是感覺睡在濕濕的被子裡，天氣又冷，當時哪有什麼暖氣或電暖爐的，當然怎麼睡都是手腳冰冷。

        想像在零下二度的環境裡會是怎樣？睡的是木板通鋪，床離地也不過幾十公分，不只是水泥地潮濕，就連床都是濕的。

早上要晒棉被時最明顯，掀開睡的位子底下有水氣，蓋的被子濕了，墊的那一層更濕。如果當年睡的是睡袋，或許會好些，只是大家都沒有這麼做！

        早上起來，屋前的老梅樹下白茫茫一片，簷下的溫度指著零下二度，下棟宿舍是零度。距離不到二十公尺，相差兩度，只因更靠近山邊，屋前有梅樹，屋後是懸崖和樹林，又是受風面，沒有任何遮蔽。

       只要陽光露臉，棉被是一定要晒的，而且必須搶在最佳的光照時間，大約是上午十點到下午兩點。還好宿舍前的斜下方，教室後的山坡地有一排單槓，這時候，只好委屈孩子們讓給我們晒被子！

        孩子們在坡地玩，有時候，也會用髒髒的小手幫忙翻動一下被子，他們總是好意，想要讓被子晒均勻暖和些，卻忘了要先去洗手，常常收了被子發現還有髒髒的手印在上頭，看來也是好笑。
        上午第一節課，太陽照到山坡這個地方，先讓它把草地上的水氣蒸發，九點半的下課十分鐘，是最緊張的時刻，下課趕緊衝回宿舍，抱起被子往單槓的斜坡衝去，把被子交給陽光趕走溼氣。
        感覺我們這一間的三個人最常晒被子，應該也是最潮濕的關係，上午太陽從東邊出來照不到，下午太陽西下前才稍微掠過，這樣的房間要不潮濕也難。
        如果每天有陽光，當然是每天晒被子。在冬天的晚上，能睡進暖暖的被窩是人生最大的享受，每當晒過被子這一晚，肯定是睡的最舒服。
        下午兩點起風前，一定得把被子趕緊收起來，不然涼風一來，被子又冰涼起來。只是被子再怎麼晒，屋子的床還是晒不到陽光的，西照的陽光又總是被那片竹林擋住。
        山上也沒有暖氣、除濕機的，到了晚上還是冰冷。每天總是很早就縮進被窩裡，希望藉著白天陽光的餘溫暖和一下。
        當年交通非常不便，也不敢帶太多件被子，最好的只有一個人帶羽毛被，其他都是一床被子，頂多加上一床毯子，就這樣度過一個冬季。